人類如何戰勝第二致命病毒：天花？

什麼是天花（variola）？

天花是由天花病毒（variola）引起，是自然演化出的極為成功、卻對人類傷害極大的病原體。考古與古代文字記載顯示，天花至少有三千年的歷史，埃及木乃伊、印度和中國古文皆有痕跡。它曾在不同時期造成大規模死亡：中世紀以來多次流行，十八世紀的歐洲每年約有四十萬人死亡，僅二十世紀就造成超過三億人死亡，足見其殘酷。

天花如何感染與致病

天花主要透過帶有病毒的小飛沫傳播，當你吸入這些小飛沫，病毒先感染喉嚨黏膜細胞，並開始複製。這些被感染並死亡的細胞會吸引免疫系統前來處理，而天花利用這個機會感染一種重要的免疫細胞——樹突狀細胞。這些細胞本來會帶著情報回到淋巴系統，動員更大規模的防禦；但被感染後，病毒就搭上了淋巴這條高速公路，悄悄擴散到全身。

為何免疫系統會被騙過？

人體對抗病毒有幾套關鍵機制：一是干擾素（interferons），會警告周遭細胞並啟動抗病毒武器；二是補體系統（complement），像巡邏的地雷場能破壞病毒。天花能關掉這些警報和防線，使得身體難以立刻反擊。隨著病毒在淋巴系統內悄悄增加，最終大量病毒進入血液和器官，造成全身性感染。

身體怎麼受傷，會出現什麼症狀？

當大量細胞死亡時，會吸引另一種免疫細胞——嗜中性球（neutrophil）。這類細胞雖然能殺死入侵者，但它們釋放的化學物質也會傷害周遭組織，並引發嚴重發炎與滲出。結果是全身出現無數膿皰和病灶，皮膚與內臟都布滿病毒，體溫高、器官可能衰竭，肺部積液讓呼吸困難。統計上約三分之一感染者會死亡；倖存者常留下深深的疤痕，甚至失明或失聰。

古人如何防治？從種痘到疫苗

古代人發現：活過一次天花就不會再得。於是出現一種冒險的作法——用輕微患者的痂或乾粉去接種（稱為“種痘”或variolation）。做法包括將乾粉吹進鼻子或用針劃破皮膚，讓人得一個較輕的天花以獲得免疫。這方法雖有效，但仍有約2–3%的死亡風險。

後來人類發現，一種感染牛的類似病毒——牛痘（cowpox）對人只會造成輕微症狀，但也能讓人獲得對天花的免疫。這就是疫苗的雛形：用一種較溫和的相關病毒訓練免疫系統，而非直接用致命的天花病毒。

為何能根除天花？全球合作的教訓

天花能被根除有幾個關鍵原因：一，它只感染人類，沒有動物宿主；二，感染者容易被識別（明顯的皮疹和膿皰）；三，接種後通常獲得終身免疫。世衛組織在1966年發起全球計畫，靠主動偵測與「圍堵接種」（發現病例即集中圈起來全面疫苗接種）有效中斷傳播。1977年出現最後一例自然感染，1980年世界宣告天花根除。這是人類史上最偉大的公共衛生成就之一。